你还记得吗?
柴一沐&平野泉
眼前蓝色窗帘后面的世界,
总是如此阴暗。
楼下汽车的鸣笛声和楼道里能够想象出的潮湿笼罩在灰色的视野里。
菜子还在身边熟睡,
温热的吐吸划过脊背让人酥痒。
掀开被子穿过地上散落的啤酒罐和内衣,打开橘黄色的浴灯。真乱啊,头发。
四月五日,清明。
打开水龙头,把头按在水柱之上,顺带将头发和脸一起进行了清洗。夏天的早晨,还是有些凉的啊。我摸着仿佛一夜之间就生满的胡渣对着镜子自言自语到。
燕麦片上带着冰粒,冲开后在茶碗里旋转着漂浮于水面之上。菜子抱着被子转了个身又陷入沉睡,坐在椅子上端着麦片,湿漉漉的发丝凝成小束披塌在头上。生硬的和杯子里缓缓冒出的热气截然不同。
啜了一小口,结果被烫到了舌头。
放下杯子拿起手机。早于三周前,签证就已经办了下来,查询着菜子为我订好的机票,和从家里带来的《游遍日本》的口语册,这大概就是近些日子里最为重要的事情了罢。
顺手摸到了剃须刀在下巴上毫无目的地游走着,用手摸了下感觉差不多后,我从柜子里翻出了昨日取回的,干洗过的正装。并不是为了参加什么正经的活动,怎么说,对我来讲应该还算是比较郑重的吧。
至于为什么不再考虑工作的事情,不是因为清明节的法定休假日,而是因为我已经于前天辞去了,这份感觉桎梏着我生活和精神的工作。纯粹的个人感觉。
非常幸运的是,我和咲田男都不在近期的一次裁员名单里,但是之所以主动提交辞呈,完全是因为越来越接近的今天和催促着我出发的消息,以及在某个早晨突然惊醒后迷茫失措感。
悲伤总是接踵而至,这句话是在哪里看到的?更切合自己的,应该说是对糅杂回忆的忧乱和模糊未来的焦虑总是不断侵扰才对吧。
轻轻拉上门,行走在楼道里,我如此想到。
天气是牛毛细雨。
伸出手,微漾的雨点落在手上若不认真感受恐怕还是难以区分的。不过就算是这种程度的雨水,撑伞也还是必要的。透明雨具下,行走在潮湿却并无积水的地面上,感觉还不错。
春雨贵如油。
说实话,小时候误认为只有青浦才会有修不完的地铁和写字楼,直到后来才发现原来那种似乎永不停歇的机械轰鸣也会存在于别的城市,比如,南通市,现在,才算了解到,每个地方,只要是发展着不断前进着的,都是如此这般。
伫立在远方灰蔼里的亮黄色云梯,吊杆下面披着深绿色防尘网的高楼骨架,无论我来到哪里,都是同样的景象。
于是我便也渐渐习惯了这种,城市规划里的斑点。
【桌上有燕麦粥,记得喝。】
在公交站台里,我打出这样简单的短讯发予菜子,她大概已经醒来了吧。菜子每天起床的时间很准时,不是自然醒的时间无论如何也不会起床,当然也绝不存在担心睡过头的烦恼。
坐下来整理好衣服,拿出手机浏览着今天的新闻,间隔五百米的下一站处,就上来了抱着孩子的女人拖着行李。
“请坐吧。”
“谢谢。”
这是我应该做的,对方也完全觉得这是她和她三岁左右的孩童应得的。
跟随着公交车的的停歇起步,靠在扶手上宛若倒立在地上的沙袋一样左右摇摆。这样的行程,大概持续了一个小时作左右。
因为清明节的缘故,来到陵园时的人较平时会多一点,不过这也没造成太大的影响,在入口附近购置了新包的水仙后,我便独自一人沿小路前行。
白色,黄色的重瓣黄木香花瓣里夹满了露水,仅仅是经过,就会打湿衣服然后渗进去,感受到有违的凉意。
我想起于四年前突然消失在我生命里的友人,对我所讲的话。
【如果我今天就走了,那么你是明天看我好呢?还是今天看我好呢?】
四年前的清明节是四月六日,不幸被她一语成谶,于那日便带着“好想活下去”的愿望戛然消逝在将将探头的春色里。
我少有遇见像惠这样光明而又清晰的人,而她最终也定格在了清晰而又冷涩的春风下。
墓碑的前面,已经有人来过并放上了粉色的樱花枝,还带着泥土雨露的清香。但那人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离开了。
我将水仙放于一旁,拿起一支樱花于鼻尖仔细嗅着。才忽然惊觉到,一共四只的樱花,惠已经去世足足四个年头了,我也为此沉寂多年,直到前去东京的机票发来验证的消息,心里才稍微踏实了一些。
四月一日愚人节的约定,竟然被无限期的拖延了这么久,可最终也只有我孤身一人而已。只不过这次,
我打算把自己拯救出来。
没什么特别需要羸述的话,简单的整理了一下后,便匆匆离开了陵园。要讲的话,早就已经说完了,想必她也不会愿意听闻我是如何焦虑不安的苦诉。
人们总是习惯悲伤,却无法看穿灰暗背后的秘密。
咲田男曾这样对我说。
点了支烟,再次伸出手感受着连接了天空和地面的温和雨露。掠过头顶的客机呼啸着春风飘摇而上。
这次...
真的能前进起来吗?
~万叶物语~
&
轻轨平稳的穿过山川与河流,穿过无数漆黑的隧道,就像我看到的景象慢慢由春日里的青绿田园过渡到绵延的高楼屋帐之中,该如何形容我的心情呢?
柴一沐把头抵在列车挡风玻璃上。
带着别人的理想前来,一路前行,没有慌张,只有对不断前进的铁轨和飞速后逝路灯的迷惘与盼望。
&
“四月的春风里,夹杂着冬天的味道。”
“夏天的清晨中,逗留着春天的影子。”
小园的笔记里这么写到。
一觉醒来后,已经躺在了卧室的床上,旁边放着女儿清晨起来折的柳条。和由树放凉了的早餐。
把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心情很奇怪。
恐怕是因为刚才做了一个非常遥远,离奇的梦吧...
平野从床上坐起来,披上衣服。将小野寺留下的纸条扔进了筒中。
&
行走在东京市区的街头,竖置的招牌,栉比的大厦以及看不懂的字符,不断的提醒着我什么事情。
想不起来了。是什么?
一沐下意识的拿出钱包,抽出了夹层里的照片。
第一张,是同菜子一起在商场的合照,颇有对比意味的表情让他忍不住憨笑了一声。
第二张是与惠在琴房时的照片,白色的连衣裙和黑色的琴箱对比总让人感觉这是已经无法触碰到的梦幻般的组合。
滑动着,最下面,
还有一张...
竟是这样的人。梧桐树下面,及肩的短发下缠绕着红色的针织围巾,双手插在白色的长呢绒外套里,拍立得照的不是很清楚,但女孩上扬的嘴角仍旧清晰足以辨认。
“平野...”
“...”
记忆宛如开闸倾泻而出的洪流,从整个街道的尽头奔涌上来。但是,又仿佛碳酸水中股股上升的气泡一般,眼花缭乱的,让人无法清晰明朗的人处其中某块气泡的形状或者样子。
置身于浩瀚的时光洪流之中,那些无法捕捉的记忆泡沫就像此刻从身边飘转飞过的樱花瓣一样,当一沐伸出手时,花瓣在掌心停留须臾后便追随着清风的脚步消逝了。
对于这位独一无二的友人,我到底还残留着何种特殊的情感呢?或者说,我究竟在为这张发黄的拍立得而紧张着什么?
一沐将照片塞进口袋里,独自行走在东京街头,樱花,还未成群结队的,浩浩般飘落。
&
泉于玄关处弯下腰,轻轻提上了鞋跟,动动脚掌压平了鞋底。身后的时钟咔咔均匀的转动着,水房里汇聚了许久的水滴啪嚓一声滴落在积水的浴盆里。
可能是被身后的浴室里传出的水汽侵袭着,或者房间里孤单的空气在推搡着,我向外走去。
小园已经到放学的时间了。
平野拉开家里的金属外门独步在院子里,说好的今天要整理下杂草,却又因为莫名其妙的事情而耽搁了。
四月里水汽磅礴的夜晚,似乎只要间隔一天,新生的嫩绿颜色便会加深一层,面积也会扩大些许。
绿得让人欢喜。
&
照片的时间...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在高中的时候吧?又或者是初中毕业后的假期?真是让人难以置信啊,
就在那时候,
就在那时候。
我还与这样的友人有着如此亲切友好的关系。
一沐仔细注视着道路上的行人和不时从眼前飘落的樱花瓣,还未走到目的地,就已经有些累了,因为走了很多无用的街道和马路。
只记得当我猛然回想起有关于她的名字时,就好像回忆起一段酷似珍宝般的经历,就像...就像路边的青叶女贞一样清淡,却明晃晃的印在记忆里闪烁。
那时候我迫切的想要一股脑的回忆起所有她的故事,却像个孩提一样,抱着被弄丢了钥匙的宝箱,
四处哭诉挣扎,无论如何,却都打不开那把名为'时间'的沉重铁锁。
后来,惠打开了它。
但让我恍恍然不知所措的是,在我认为拥有无比璀璨珍宝的我匣子里,竟然空落落的毫无一物。
那时候,我的宝物究竟去哪了?
一沐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头顶的樱花瓣旋转了一下贴着额头划过。
身后背着书包放学的孩童们,在树间追逐奔跑,清脆稚嫩的笑声在落樱间传向天空。
他仿佛于眼前看到了自己。
匍匐在斥满纸味的书桌上,
圆珠笔沙沙划过的声音仍旧清晰,
视线越过书筐,
搜索着黑板上的名字,
窗外炽热的阳光透过桌上的水杯,
晃动在桌子上的金光,
同桌疲倦的睡倒在桌子上,
翻动课本的唰唰声,
停留在最后一日的夜晚,
手里握着套了皮层的准考证,
准备了绝对用不完的尺笔,
太阳跳过头顶,
日子飞过屋檐,
这便是那年夏天模糊的记忆。
一切顺利,
只可惜一切顺利。
&
樱花。
不紧不慢的从树上坠向地面,我开始尝试着思考起来年轻时的学姐对我所讲的樱花和我见到的有何不同。
但却无法控制自己朝着奇怪的地方思索,比如...
社团窗户边的盆栽绿了竟有几年?
宛如失踪般的一去不复返,
我突然想起那天晚上,
趴在桌子上抄写日志睡着的凛,
脸角夹着夏夜的凉风,
甚至幻想起在山洼里摘草莓时藤宫的样子,
真的很酸。
照片在墙上贴了一层又一层,
天台上的椅子,
现在还有没有人擦拭?
那一日绿网后面的蔚蓝天空,
新雨后的东京,
乐乐趴在前台喝着自己调的鸡尾酒,摆弄着连号的硬币,
校服的颜色...
你还记得吗?
不记得了吧,
我也不记得了,
没有人会特地抽出记忆来储存这样的事情吧……
平野哧哧的在路上笑着,食指和无名指前后搓动着,感受着戒指戴在手上的刮感。
&
心情甚是愉快,因为还未抵达目的地,就看到了如此明快的景象。
这样的粉白,可是在那边少有的光景。
想起那日陷落在夏季最后一场暴雨里的公交车,
强壮的雨点夹杂雷鸣,
停滞在空旷街道上的暗淡光点,
完全无法理解世界上的另一个地方,
竟然还有着这样明朗的天空,
国立公园月色下的松林里,
布谷鸟停下了一天的歌唱,
池塘边的芦苇丛中,
青蛙呱呱呼唤着湖面的细风,
带来的温柔触感,
和平野的体温...
那场旅行,
耗尽了肖邦最后的生命力,
终于没能等到再次见到她,
肖邦便在某个夜里,
悄悄离开了家中,
安眠在了某个不为人知的幻想乡。
我没有告诉过你,
也不想让你知道这样的消息,
因为你在东京,
哭出来的话,
我那时候还不足以,有足够的能力赶来安慰难过的你。
太可惜了,
太可惜了。
如果因为这样被你憎恨,
我会睡不着觉的。
一沐寻找着可以歇脚的地方,跟随着看起来像是游客的人群走进了公园里。
四月份的季节之中,刻着看不懂的日文风景石的公园里,一切都是刚刚开始的样子,让人看起来,忍不住也想要像它们一样,狠狠的生长起来,在和煦的春风里,自由的吐诉着自己的颜色,
小檗绿,素馨白,以及林缬下金灿灿的阳光。
&
街角的画廊里传来浓郁的颜料香气,时间还算充裕,晚点去也可以。平野不主的走近画廊,
一瞬间,她仿佛感觉自己又再次置身于了曾经,图书馆的顶层。
奇形怪状的雕塑,
披着幕布的画板,
啊?窗户外面会不会有鬼呢?
膝盖的伤口隐隐约约传来遥远的痛觉,
心里的委屈就好像堆积在画室的染料气味一样啊,
可是洒进窗台的月光,
却又如此美丽,
轻盈伴随着天空闪烁的小星星,
从身边的男孩嘴里温柔的哼唱出来,
我竟也在喉间追逐着他,
歌唱了起来!
偷偷亲吻你的事情,
恐怕你永远,
也无法知晓...
平野看着挂在墙壁上琳琅满目画框,不禁感慨到,跟着旧式的唱片机哼起了未名的音乐。
想起那时候自己被牵着的手,悠悠晃晃走过的日子。我们终将长大成人,再次见面,
哦不,
再次邂逅的时候,
你会是什么样子?
会不会带着亲密的家人啊?
咯咯咯...平野越是回想,心里就越是轻快,她终于感受到,当卸下回忆后自己竟会是多么的轻盈,特别是当自己能够仔细品味这段感情时,
日渐成熟的心,竟也会如此,明朗的上路。
那是我于后来才发觉的事情,我是在车站或者地铁战里会跑起来追赶列车的人,而一沐大部分时间只是为了追上我,才会选择奔跑起来,因为就算错过了眼前的列车,他也可以等待接下来将会到来的车子。但是我始终没有和他提起这一差别。
因为在我发现这件事情的时候,我所乘坐的的列车已经开往了名叫'未来'的地方。
只可惜,
只可惜时间的铁轨上,列车只有一班一次,
只可惜一沐这次,
竟没有赶上我。
平野刷开地铁站的检票门,红色的通行的滴滴变成绿色,踏进开往神木公园的列车中。
&
湖面的直柳,几乎要被压进水中了,倒影在水上的影子,看起来就像另一个世界里的柳枝穿过水层伸了出来。
水鸟点起层层圆圈状的波纹,却无法看清楚它们的模样。
一沐穿过竹林出来后,笔直的林荫道似乎是通向另一个入口出口的最后一条道路。
于长椅上的情侣恰好离开,
一沐跟上去在长椅上坐了下来,已经几乎麻木的脚掌的得到休息的时候,就像血液突然灌注了进去,愈发麻木,却能感受到恢复的舒适感。
把手搭在了靠背上,虽然是林荫道,但还是有倔强的阳光透过缝隙钻了进来,落在地面上晃动。
一沐揉着眼睛,金色的光点在黑暗中游动。
还能想起来的事情嘛?
看着眼前的林缬,跳跃在地面上的仿佛刚才跃动的光点。
再后来能够想起来的事情。
不过时和她并肩走过的花道,
牵手奔跑过的雪地,
悠扬的琴声,
离别的夕阳,
以及对于彼此的期盼,
和最终化作再也不能相见了的遗憾吧。
...
那个女孩,好像她啊。
一沐坐在长椅上,注视着对面草坪上一群孩子中蹲在地上雕铸着沙堡(准确的说是泥堡)的女孩心里说到。
举手投足间,都像是在过去的电影一样。只不过,曾经的电影里,只有两个人,而现在,那个女孩置身孩童之间,比那时候的平野看起来更加快乐,更加自由。
一沐盯着小女孩看了好一会儿,他甚至感觉,这一定是种无聊的错觉,怎么可能会有小孩,和当年的平野,长的那么相像,
幻觉吧。
拿起长椅旁边的报纸,虽然看不懂大部分的文字,但是插图和照片也算是全人类共同的语言。
林间的鸟儿跳动,
远方飘来的樱花在地上滚动,
一沐认真的的看着报纸上的图片,百人的樱花酒宴,新坐落的地铁,以及某处房地产的广告...
突然,在某个翻动报纸的瞬间里,一沐的心情莫名的烦躁了起来。
我有一万种理由不去考虑问题的原因,但是此刻,无法言语的力量催促着我,拉扯着自己的身体,
让我不禁想要再次。
再一次。
再一次抬头看看那个女孩。
于是当我把视线从报纸上移开的时候,从草坪另一侧走来的女子,身着浅蓝色的针织衫和白色的过膝裙摆,恰好及肩的黑色短发遮住了她若隐若现的眼睛,正在朝花圃边走去。
我开始犹豫甚至紧张,这种仿佛偷窥般的不正经的举动,让我内心十分难受,但是我却无法从这位女子的身上移开视线,甚至希望她回过头来与我对视。
就像等待揭晓着什么,盼望着。
女子穿过孩群来到我刚才注视的女孩旁边,弯下腰擦去了孩子脸上的泥土。听着小女孩边跳边比划着什么东西,遮掩着嘴笑了起来。
于我所处的林荫不同,那边的草地上成片的阳光,与这边的光斑相比起来,让相距数十米的空间看起来如同两个世界,而我则是在另一个世界里,注视着那个世界里的母子。
在公园长椅上看报纸的中年男士。
这应该是我给路人的反应吧。
就在我双手拉着报纸呆呆的注视着草地上的母女之时,
或许是我眨眼的瞬间,
也可能是因为那片恰好遮挡住我视线的,旋转落下的樱花。
当目光再次看到那里时。
女子单手将头发捋上耳夹,正在朝这里转身。
下意识的,本能的,我举起报纸遮住了脸。
大概是出于偷看他人这种不礼貌的行为吧,我藏在报纸后面告诉自己。这时候,她应该已经转过身子了。
如果移开报纸的话,我将会与她对视。
毫无遮拦的,目光相接。
面无表情,也毫无言语。
躲藏在报纸之后。
我甚至开始觉得,或许那是平野呢。
不管怎样的奇妙巧合。都无法阻止这种念头的生长,我强烈的想要移开报纸去看看她的样子,但是双手呆呆的举在空中,这种身体于思想不合衬的举动,让我觉得自己...
或许已经发现什么问题了。
关于一直以来的...
焦虑感。
嗯?林荫道上何时起风了。
树叶簌簌的作响起来。
报纸的一角在春风里向外延伸。像是想要扯下阻挡两人对视的隔阂。
看看吧。
不管到底是不是平野。
看看吧。
当一沐放下报纸,再次望向远处的草地时。
原先的孩童们已经换了地方,之前母女也已经离开了。
空荡荡的草坪之上,除了一片青绿和点缀其中的星散花瓣,只剩下了灿灿的午后阳光。
放下报纸,一沐皱着眉头站了起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簌簌的叶片碰撞声已经随着风停而停了下来。林荫道里再次回到了安静的,斑驳之中。
把手伸进上衣的口袋里拿出照片,可能是因为口袋太浅的缘故,竟然在路上,遗漏了几张。等一沐翻过仅剩下的一张照片时,菜子的鬼脸浮现在眼前。
转过身看着来时的道路,一沐收起仅剩的相片,望着身后的天地。
就留在这里吧。
那接下来要干什么呢?先去看樱花,这是这次出行的目的啊。然后...
给咲田男打个电话。
因为司仪之类的,他应该比较了解。
一沐如此想到,将报纸放回了报娄,朝着出口走了过去。
我从未感觉到如此程度的轻快。以致于足够充满信心的走出去,不知觉间,我竟小跑了起来,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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